一瞬间的炽热霸占了周围,炽热得令人窒息。映入眼帘的是骑士的背影,以及几乎将这道背影吞噬的火墙。
“啊,善良的将军,你可曾……见过一丝曙光?”
受到圣火祝福的教廷骑士并不畏惧世间的一切火焰,除了来自地狱的业火。蛇形的黑色火焰爬满了圣洁的银色盔甲,盔甲的光泽变得黯淡、衰败,坚固的表面开始融化塌陷。骑士的左臂下垂着,似乎因为受伤失去了力气,而右手却死死拄着剑柄,将巨剑的厚刃深深刺入地面、以抵挡地狱魔龙的全力吐息。
吐息戛然而止,骑士半跪着,身上开始燃起焰火——从烧融的盔甲缝隙中透出跃动的金黄色火舌,舔舐着骑士烧焦溃烂的皮肤。圣火以生命为柴薪,治愈着骑士。高大的身躯重新站立起来,将沉重的巨剑架在肩上。
巨龙展开足以遮蔽天空的双翅,高高抬起镂空的脖颈,仰天咆哮。
“如果能存活下来,就去传颂我们的事迹吧,愿圣火永远庇佑你。”
她向前伸出手,想喊出骑士的名字,但脑内一片空白,只能透过指缝看着他冲向巨龙,看着黑色的焰火将其吞噬殆尽……
******
伊桑格兰不清楚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面朝天躺着,眼前是一面小小的穹顶形天花板。月光透过一扇半开的天窗投射下来。
她认识那个人,那个在危急时刻守护自己的教廷骑士。但在梦境中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样貌和名字。
“……路德维希。”伊桑格兰喃喃自语着,将右手按在额头上,那里随即传来了刺痛。她嗅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汗臭和酒味,心想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于是挣扎着坐起身来,却发现并非身处学院的宿舍内。墙壁上悬挂的壁灯发出黯淡的蓝色光芒。伊桑格兰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手摇的留声机,旁边摆放着酒杯和一个空的水晶酒瓶。沙发后方摆放着一张长长的木制办公桌,书本和文具整齐地摆放在上面。这里很明显是葛温多琳的办公室,自从昨晚来到这里后,伊桑格兰就没能离开这里半步。
看来自己没可能来个热水澡了,伊桑格兰心想。她目前能做的只有出到外面转一转,找到白夫人、继续昨晚还没谈完的正事。
她借助微弱的光线中找到自己的外套和帽子——锡瓦人的眼睛让她在黑暗中看清事物——然后将衣服穿好,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打开房门,柔和的黄色光线显得有些刺眼。这时候,学院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往宿舍的方向移动。对他们而言,清晨的来临也是一天的结束。男爵拦下其中一名学生,向他询问在哪才能找到学院的高级顾问,那名浑身雪白的少女。
“您说的是葛温多琳女士吗?”男学生彬彬有礼地说,他穿着红色的镶边长袍,从衣着可以推断是一名高年级的学生。“她现在应该在训练室进行个人授课,如果要找女士的话可以去那里找她。不过个人建议最好不要去打搅她们。”
“为什么,我可以在门外等候。”伊桑格兰问。
男学生说:“没有为什么,因为如果被她逮到了,或许会被临时抓过来充当陪练。不过如果是您的话,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也说不定。”
伊桑格兰并没将男学生的话放在心上,并朝向所提及的训练室前进。在远远看见一处半掩着的双开木门时,她竖起耳朵,听见那里传出错落有致的清脆碰撞声:有时候是一下短促的碰撞,有时候却是一道拖得长长的富有金属质感的嘶吼,好似两条缠斗的毒蛇。伊桑格兰大概猜出了训练的大概内容,令自己意外的是在这个似乎以魔法研究为主的学校居然会提供这样的课程。为满足好奇心,她凑上前,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去。
男爵曾经在帝国的军营中目睹残酷的短兵器搏击训练,也见识过军士们茶余饭后在泥地中野蛮的自由摔跤,但很少见过在光洁的实木地板上进行如此优美的竞技项目——瓦兰内尔式的击剑。如果不是凭借气味的记忆,伊桑格兰一定认不出接受单独授课的学生——身穿短袖训练服和轻皮甲护具的少女就是昨晚接待使节团的女仆夏尔。夏尔应该也是学院的学生之一,只是兼任了仆人的工作。给人以沉稳低调初印象的夏尔,此时却手持着一柄足有臂展那么长的穿刺细剑,对着教官、也就是葛温多琳女士发起连续两发凶狠的突刺。剑峰摩擦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但被教官用剑身轻轻拨开;夏尔并未甘心于此,紧接着向前突进一个身位,压下重心对教官的喉咙划出一剑。白夫人稍微后撤一步,让剑尖刚好划空。显然夏尔的这一剑并非有十足的信心,她随即拉开一段距离,抽出腰间的三叉戟形状的格挡短剑,寻找下一次进攻的空隙。
但在这之前,夏尔需要面对的是葛温多琳的进攻。
“你提前预习了格挡短剑的使用方法,这值得赞赏,”葛温多琳点点头,剑指着脚下,绕着对手缓缓走了四分之一圈。“但这应该是下一阶段的内容,在此之前你应该进一步熟悉主手剑的进攻技巧。学艺不精是大忌。”
话音刚落,只见葛温多琳的身体并无半点移动的迹象,手腕却带动剑的前端自下往斜上挑击夏尔的右臂。这正好是夏尔将防御的重心放在左手的时候,但她本能地反应过来,用主手剑试图进行格挡,但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下一瞬间却看见剑尖冲着自己眉心刺来。夏尔抬起左手、将短剑横在眼前,准备架开白夫人的剑,如果顺利还能一连缴获对方的武器。但她并不能把握好这次机会,因为葛温多琳迅速转动手腕刺向下行,让剑尖点在了夏尔胸前的皮甲上。伴随一声穿透皮具的闷响,失去重心的夏尔差点跌倒在地。
“之前的两下都是佯攻,不要被对手的动作迷惑了!”葛温多琳呵斥道,“再来一回合!”
夏尔不骄不躁地调整回开始的姿势,可是刚准备发动进攻,却被葛温多琳看似随意的一剑划中手腕。伊桑格兰嗅到空气弥漫着一点淡淡的血腥味,才意识到夏尔受伤了。她们的训练居然是真刀真枪的。夏尔刚反应过来,葛温多琳那长长的剑身已经架在她的脖子上。
“刚才的进攻太急躁了,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每次开始前即便想着先发制人,也要留意一下自己防守的空隙。”葛温多琳放下了剑,将其放入剑鞘。“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回去想想今天犯了什么失误。”
夏尔朝教练恭敬地鞠了一躬,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口。
这时候,伊桑格兰才推门而入。“我以为你的主业是魔法教学,没想到还是一名剑术导师。”
“击剑是瓦兰内尔历史悠久的传统,再者,读书人也不能忽视武学的锻炼。”结束授课的葛温多琳转眼就抛下了身为导师的严肃。她解下腰间的穿刺剑,连同剑鞘抛向伊桑格兰男爵:“怎么样,要不要来玩玩?”
伊桑格兰接过细长的剑鞘,双手托着掂量了一下。轻得如同鲜嫩的树枝,她心想,然后将剑身抽出一点,凑近鼻子嗅了两下:“精钢制成的剑身,而且最近几天刚上了油。虽然是训练用剑但是受到了精心的照料。而且,这是一把开了刃的刺剑。”
“这里的训练一直都用真剑,”葛温多琳走到训练室角落的武器架子旁,从上面取下一柄同样规格的刺剑和一柄格挡短剑。“钢铁并不能对我们照成实质性的伤害。即使破坏了身体组织也不能照成分毫的疼痛,而且很快就能愈合。”
伊桑格兰耸肩:“但是那会伤到我。”
“没事,规则我已经想好了。我挑下你的帽子、或袖子上的纽扣就算我赢,但前提是不能伤到大使您哪怕分毫;相反,只要我身上增添一道伤口,或者划破一点衣服就算你胜出。”葛温多琳左手握着格挡短剑的剑鞘,朝男爵递出:“怎么样,我认为这足够公平。
“为什么觉得我会使剑?”男爵说,“我甚至不能算是一名骑士。而且使节团中,我的副官诺亚剑术才是最为精湛的,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安排他和你进行友好的切磋。”
“作为一名剑术导师,首先需要具备的是剑术,但看人的眼光同样重要,这决定了怎样才能培养出优秀的学徒。”葛温多琳平静地说,但嘴角微微上翘,眼神透出兴奋的战意。“但是你并非学徒。倒不如说,我怀疑世界上不会有比你的手更适合握剑的了。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验证您的实力,尊敬的奥莱加·伊桑格兰将军。”
仿佛触电一般,伊桑格兰伸手接过了对面递来的三叉戟格挡短剑,并插入左边的腰带中。“请不要这样抬举我,尊敬的伯拉德里克夫人。我并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名随处可见的小贵族而已。”
说完后,将穿刺剑脱鞘而出,十字护手之下的部分暴露在空气中。她把剑鞘放在地上,将十字护手平举至眼前,上下打量剑的外貌。剑身大概只有两指宽,从护手到剑尖逐渐变窄。尝试挥动一下后,没有感觉剑身发生明显变形。男爵由衷地赞叹道,虽然装饰朴素,但是成熟的工艺让细长的剑身很结实,使之拥有足够的强度经受劈砍和挥击。她走到场地的中央,转过身问道:
“胜出的条件已经知晓了,能劳驾介绍一下其余的规则吗?”
“开始前双方面对面行礼,场地为一范围内圆;无论主手剑或副手剑,可劈砍,可刺击;离开圆形场地可视作该回合放弃。此外并无特别的规矩。”白夫人介绍道,一边走到对面,将穿刺剑和格挡短剑抽出。她的姿态完全不同于之前指导学生的时候那样松散随意,而是左脚后跨半步,左手正握短剑靠近胸前,右手掌心朝上平端刺剑、将剑尖朝向对手——攻防一体,一副颇有自信同时严阵以待的架势。
“我了解了。”伊桑格兰说完后,并没有像对方那样将腰间的三叉戟抽出。她压低身子,反手握剑置于身前。
“那么,还是以个人比较熟悉方式来迎战吧。不能足够优雅,敬请谅解。”
为尽地主之谊,葛温多琳并没有主动进攻,她站直着凝视自己的对手。伊桑格兰只能主动上前迎战。几乎在电光火石的一瞬,男爵手中反握的刺剑突然切换成正手、直接砍在葛温多琳的剑身末端,紧接着迎面突进一步。她没有打算直接攻击葛温多琳的身体,而是准备弹开主手剑后顺势刺中其脖子。葛温多琳并没有让伊桑格兰得逞,短剑稍微上移便架开了剑锋,同时迅速调整好主手剑、准备在锡瓦人疏忽的瞬间挑掉她的三角帽。白夫人的反击又快又精准,但剑尖却在半空中撞上了障碍物。只见剑锋砍在了一柄三叉戟短剑的护手空隙中。不知何时,伊桑格兰将腰间的格挡短剑抽了出来,千钧一发拦截下白夫人的剑。她扭动剑柄将剑身卡死,准备一并夺下葛温多琳的主手剑。葛温多琳不慌不忙地调整站位——她迅速撤步至男爵身侧,趁手中松动将被牵制的剑抽出,接着抬手一剑挑击,目标是对手的袖口。伊桑格兰跳出白夫人的攻击范围,将格挡短剑收回腰间。
“你的左手总是空着,为了什么呢?”顺着剑尖看向对方,葛温多琳饶有兴致地问。
“个人习惯罢了。保持空出一只手的话,有时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伊桑格兰左手扶着腰带,剑尖保持朝下。“热身也差不多可以了,葛温多琳女士。尽快结束的话,或许我还能赶上早餐。”
伊桑格兰自以为向葛温多琳展现帝国人强势的一面,或许会有助于后面事情的谈判。这种奇怪的想法慢慢发酵,让一个本来纯粹技巧性的友好比试掺入了异味。根据一开始的试探,她总结和精于双手剑技巧的葛温多琳近身缠斗有较高的风险,于是将细长的穿刺剑硬生生当成砍刀来使用,以求拉开距离留给自己反应的空间。大范围的剑光在两人之间闪烁着,伊桑格兰一次又一次迅猛地挥剑,同时尽可能不将较大的破绽留给对方。剑锋接触时碰撞出火花,葛温多琳倾斜剑身轻松地架开男爵的砍击,偶尔回敬一剑,也被男爵迅速反应过来并后撤步躲过。伊桑格兰似乎信心应对白夫人那精妙的反击,挥剑和收剑的交替速度却越来越快,似乎希冀于闪电的进攻态势不留给对手反攻的余地。
无风的房间内,窗帘轻轻拂动,皮鞋在地板上敲击和滑动声此起彼伏,两人周围的木地板上逐渐出现细微的划痕。
伊桑格兰紧盯对手任何可能的动作,无暇顾及别处,直到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余光瞥见葛温多琳的面孔时:只见白夫人游刃有余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看见猎物露出破绽后特有的欣喜。随着一阵巨响和手中传来酥麻,男爵感觉自己的剑突然失去了方向,剑尖高高划向空中、不受控制地朝后飞去,带动整个身体的重心后仰。白夫人用待命已久的格挡短剑抓住了时机,用左臂的爆发力撞开了伊桑格兰挥过来的剑。伊桑格兰瞥见葛温多琳挥舞格挡匕首的最后一刻,以及一旁蓄势待发刺向自己头顶的穿刺剑,心中大惊。此时她已经完全抛下了优雅的想法,借着重心后仰、她左手撑地后翻躲过了刺击,然后按着头顶的帽子接了一个侧滚——伊桑格兰预料到白夫人的突刺会接着一记顺劈。如果周围有观众的话,一定在对此时无比狼狈的帝国选手喝倒彩。男爵来不及在心中进行自嘲,因为葛温多琳已经快速接近刚站稳的自己,双剑左右夹击刺来。
伊桑格兰再一次抽出了三叉戟、交叉双臂勉强架住葛温多琳的刺剑和短剑,却再次陷入了近身缠斗的不利局面。心想刚才的进攻策略没多久就以失败告终,她暗自苦叫了一声。
“我早有所耳闻你已经退休多年。”葛温多琳几乎贴着男爵的脸说道,同时逐渐加大短剑刺向三角帽的力度。“怎么,太久没上战场所以技艺生疏了吗?”
“我该怎么回答好……”男爵咬着牙回答。在高级吸血鬼那夸张力量的施压下,她感觉自己正架着一堵逐步逼近的厚实岩墙,紧握剑柄的双手开始轻微发抖。“我想你误会了,我可还没到退休的年纪。”
伊桑格兰——或者说是“将军”做出了出乎葛温多琳意料之外的举动:本来处于招架的劣势,却用短剑的剑柄反扣住对手的武器,这相当于死死钳住了葛温多琳的双手。当葛温多琳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军已经侧过身将右脚踩在自己两腿之间的地板上,同时用力侧转腰肢、将自己朝身侧的地板上摔去——在不利于自己的缠斗中,伊桑格兰借力使力施展了一记干脆的投技。就这样,葛温多琳感觉脚下突然踩空,然后是训练室的红木地板朝自己脸上砸来。她不得不主动挣脱钳制,调整重心侧滚后迅速恢复站姿;另一个结果就是,伊桑格兰挣脱了白夫人先前的缠斗,摆脱了不利的局面。
然而,伊桑格兰没有马上乘胜追击,而是重复了之前收回短剑的动作,但这次左手却一直按在剑柄上。
“很抱歉刚才稍微小看了您,尊敬的将军。”葛温多琳的口吻稍微变得严肃,她捧起手中的剑,查看因布满划痕变得黯淡的剑身。“但如果您一直不使出压箱底的本事,这次比试也就没意思了。”
“在我的字典中,并没有‘轻敌’这个词,所以每一次战斗都会倾尽全力。”伊桑格兰自然地放下右臂、将细长的穿刺剑近乎垂直地靠在肩上——这是葛温多琳从未见过的迎战姿态——只见她弯曲双膝、将重心几乎压到最低,主手剑依然搭在肩上。“如果你深入了解我的话,迟早会清楚一点:我不会给自己的能力设上限,因为这完全取决于对手的强度如何。”
“哼,”葛温多琳回以轻笑。“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认真对待的话,也没法让你展现真正的实力,是吧?那请恕我无理了。”
炽热浓烈的战意在周围蔓延着,此时突然混入了一点不和谐的音色:清脆敲门声响起,已经换好女仆装的夏尔从外面走了进来。面对全副武装并僵持不下的学院顾问和大使,她吓了一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说:“使节团的各位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问男爵阁下是否有意向前往……呢?”
沉默在三人之间无形地扩散开来,最后打破沉默的是伊桑格兰男爵。她起身站直,走到场边捡起地上的剑鞘:“早餐时间到了,很抱歉。我们择日再来如何,葛温多琳阁下。”
葛温多琳也失去了继续比试的兴致,她撅着嘴做了个鬼脸:“可以理解。毕竟按时吃早餐是一天的根本,至少对你们帝国人来说没错的。”
伊桑格兰将剑收回剑鞘,将刺剑和短剑握在手中,朝角落的武器架走去。
葛温多琳说:“如果觉得武器合适的话,带回去留作纪念怎样?”
“还是不必了。”伊桑格兰婉拒道。“比起刺剑,我更喜欢曲刀。”
******
享用早餐过后,伊桑格兰准备去一趟学院为来宾专门准备的休闲室里面。艾哈特早早就出现在这里,而且正享用着专门为他提供红茶和书籍。
“我听说你和高级顾问打了一架,这是真的吗?”艾哈特问。
“不是打架,是击剑。我几乎没见过如此优雅的运动。”伊桑格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拾起桌上的一本书。她看了一眼封面上用古体字标题:《当代解剖学原理》,然后随手扔在一旁。
“那真是可惜,我没能在一旁观战。”艾哈特书本放在大腿上,头也不抬地翻开下一页。
“幸亏你没看,因为我搞砸了。”
“什么,你没留面子打了她一顿?”
“恰恰相反,我差点被她揍了一顿。你根本没法想象,那居然真剑!”伊桑格兰比划着说。
“哦,那真是太危险了。你不该接受那么危险的比试。”
“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伊桑格兰反应过来后问。
“托纳提。在走廊上看见他就对我这样说了。”
这时恩莉特推门而进,她直接朝男爵迎面走来:“我听说你和白夫人打了一架,这不会是真的吧!”
“我们确实过招了几个回合。”
“伊桑格兰大人,身为护卫,我肩负保护您的责任。如果您出了意外,我没办法向祖国和皇帝交代。”恩莉特按着胸口说,她眉毛拧成一团,脸上混合着抱怨还是焦虑。“我们根本不清楚这里会发生什么,下次请不要这样。”
“抱歉,恩莉特。但只是一时兴起,我们双方都掌握了分寸。再说了,私人时间的时候你也没办法时刻保护我,我会小心判断的。另外我很好奇,你又是听谁说的。”
“托纳提。”
“你知道这小子是听谁说的。”
“我不清楚,他没细说。”
“我想是那个小女仆,夏尔,他们很可能串通一气。”伊桑格兰右手捂着脸长叹一口气,“估计现在整个学院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不谈这个,你们昨天的收获如何?还有考普尔为什么没有过来,他在哪?”
艾哈特合上手中的书本:“他吃过早餐后就离开了,而且留下一句话:获得了许可,要去旧图书馆找建筑蓝图。”接着还神秘兮兮地补充了一句:“你们听了可别吓一跳。我听高年级的学生说,旧图书馆不仅没人使用,而且那里还关着一头独眼巨人。”
伊桑格兰抖动一下耳朵,心想他在开玩笑:“我想考普尔能自己应付那个什么独眼巨人。接着刚才的话题,你们昨晚有什么收获?”
恩莉特不安地环抱起双臂,回想着说:“简直毛骨悚然!这里的魔法研究如果放在帝国正规魔法院校里面根本是无法想象的,他们居然在研究禁忌。我看见了血魔法、幻术、死灵学、诅咒学、恶魔召唤学、恶魔契约学,还有变形术!尽是些邪恶巫师和巫婆才会研究的东西。”
“恩莉特,虽然我不懂魔法,但是个人认为你的言论存在一定的偏见。”艾哈特插嘴道,“你不应该去四层黑魔法研究室,所有人都说那只是小圈子的聚居地。生物研究室比这个好多了,他们有一具完整的冰川食人魔标本,新鲜得如同昨天刚杀死一样。我起初以为这是一具肿胀的低等吸血鬼的冷冻尸体,后来切开他的胸腔才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
“呕,别说你们医学生那些可怕的实验。”恩莉特吐了吐舌头,毫不掩饰一脸厌恶。“不过别的不说,这里的环境真是比城区的旅馆好太多了,服务周到不说,学生们的交流也很热情。完全不能让人讨厌起来。”
两人各自交代完后,齐齐看向中间的伊桑格兰男爵。
男爵摊开手:“毫无进展,昨天我们听了一晚上音乐,然后聊了很久古典文学和哲学史。因为我对这些领域知之又少,所以几乎都是听她在说。然后就被灌醉了。依照我的直觉,今天也不能谈成什么。”
“日程安排是怎样的,可以多呆几天吗?”艾哈特问。然而这对于学者来说,客居学院似乎没太多问题。
“我是计划日落之前回到旅馆。在这里逗留太久的话,是对图森德伯爵的不尊重,而且我也不想引起伯爵的怀疑。”伊桑格兰说。对她而言,过分亲密伯拉德里克的领主容易暴露自己的政治意图。“如果是艾哈特和考普尔的话,作为学术交流的代表,待久一点也没问题。恩莉特,你是想留下来还是一起回去。”
见男爵征求自己的想法,恩莉特犹豫了一会,随后说:“还用说吗,我必须和您一起回去。如果为了一己之私留在这里,那便是擅离职守、违反军纪。我不打算就这样丢了拉斯维亚家族的脸。”
伊桑格兰满意的点点头:“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吧,但在之前,我必须弄清楚葛温多琳的想法,以及她对伯爵的看法。如果双方都不愿意和帝国人合作的话,那只能……”男爵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直到最后完全止住了声。三人都清楚此行的目的,但只有她却还没发现自己的内心在动摇,伴随着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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